【范七】摆渡人
*不上升真人
——————我依旧是条分界线——————
崔荣宰到医院的时候，那个女孩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已经被蒙上白布的尸体。
他悄悄走到她身边，“该走了。”
女孩没有回头，她喃喃道：“我做错了什么吗？”
听到这话，崔荣宰心绞的难受，“没有…”
“那为什么…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…”女孩伸手摸着盖在白布下的那张脸的轮廓，即使她什么也摸不到。
“凭什么啊…我…我什么都没有做，就只是和朋友一起去逛街，就只是和朋友出去玩而已，为什么这么对我啊…”女孩越说，声音越颤抖，最后实在忍不住蹲下开始失声痛哭。
“为什么啊…凭什么啊…”
无助的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崔荣宰低着头，无意识的抿起嘴，握起拳，忽然，握紧的拳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裹住。他抬头向身旁看了看，见林在范向他摇了摇头，随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，似是安慰的轻轻抚了抚。
崔荣宰叹了口气，两人就在门口站着，等那女孩平静下来。
“你最后的愿望是什么？”崔荣宰启口问道。
女孩一怔，随后轻声道：“我想回去看看我爸妈。”
完成了愿望便要带她去孟婆那里了。当他们经过那个街道时，女孩在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血迹旁边停了下来。
“当时真的好疼…”手指下意识的抚上白嫩的脖颈。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，抚着脖子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。
这时，林在范走到她面前，身子一转挡住了她的视线，“别看了。”
女孩抬头呆呆的看了他一会，之后便转身跟着崔荣宰继续向前走。
将女孩送回去之后，两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，一时无言。
忽然崔荣宰停下脚步，
“在范哥我们去楼顶吧。”崔荣宰指着旁边的大厦道。
“好。”
两人趴在栏杆上看夜景，街道上亮起的灯衬得这夜亮了不少。似乎一切都像看起来那么明亮透明，殊不知，等深夜降临，那些存在于光鲜亮丽伪装下的阴暗丑陋又会浮现多少。
崔荣宰深吸一口气又狠狠的呼出来，“在范哥，你不难受吗？”
“难受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都没有什么反应。”
林在范看着远方喃喃道：“大概是见得太多了吧…”
“太多了吗…”崔荣宰自言自语道，“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啊…”
林在范伸手揽过崔荣宰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，“没有什么是完美的，都有阴暗面，只不过人平时看到的都是美好的那一面，所以常常将它忘记罢了。”
“但是，即使知道那不好的一面，还是没有办法避免，就算平时再谨慎小心，危险来临的时候也不会给你来个预警，根本没有防备，有时觉得，注意安全这四个字是多么苍白。”崔荣宰有些沮丧。
林在范吻了吻崔荣宰的发旋，“那也没有办法，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。”
“在范哥，我现在感觉好无力啊，每次看到死亡预警的时候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活活…却一点忙也帮不上，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，却落得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死的下场，太冤了不是么…”
林在范没说话，静静等他说下去，“为什么那些恶人还可以好好的活在世上，那些无辜的人却要被我们带走。”
“荣宰啊，如果世界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，我们也就不会存在了不是吗？”
崔荣宰咬咬唇，“我宁愿不在…”
林在范揉揉他的脑袋，“可是，我们还依然在这，残忍一点说，我们会一直存在。”
崔荣宰闭了嘴，他何尝不知道呢，就是因为知道，所以才不愿意接受。
“在范哥，你当了这类情况的摆渡人这么久，是怎么撑下来的啊…”
夜里的风有些凉，林在范又把崔荣宰往自己怀里紧了紧，“只能学着适应吧…”
思绪飘向远方，林在范想起他第一天当摆渡人的时候，差点把凶手的灵魂强制性的脱离肉体，后来，幸亏被前辈及时制止，才没有酿成大祸。
他也曾问过带着他的前辈，为什么不把那些恶人一起带走，前辈说，因为那不是他们的职责，而且他们也不能做那样的事。
摆渡人的存在是帮助人，而不是害人。
“假如你做了那样的事，你和那个人又有什么区别呢。”
林在范抿着嘴，闷了半天才憋出一句，“可他们也不能这样就被…”
前辈轻笑道：“在范啊，你要知道，即使你给他们报了仇，他们也回不去了不是吗，你所做的只是给另一个家庭带来伤害罢了，而且，你会发现，仇是报不完的…”语气渐渐变得无奈，前辈不知想起了什么，摇了摇头便走了。
“在范哥？在范哥？”
“嗯？”
“我说，就这么放任他们为非作歹吗…”
“当然不，在他们的世界里自然会有惩罚他们的规则，即使…他们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逃过了，但终有一天会来到我们这，这里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。”
“可我还是看不得他们安安稳稳的活在世上…”
“荣宰，有时现实就是这么无力，我们所能做的，就是完成逝者最后的心愿，然后把他们送去那个没有任何伤害威胁的地方，算是给他们这一生送上最后的安抚。”
小孩好久都没说话，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林在范搂过他的腰，“回去吗，很冷了。”
“在范哥，我怕我撑不下去…”崔荣宰突然开口道。从上任这个位置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半个月，他开始怕了。他害怕看到人们绝望的表情，无论是逝者还是逝者的亲属。
刚刚在女孩的家里，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咒骂声，看到每个人的眼圈都红了一圈，脸上的憔悴怎么都掩盖不住，那种悲痛到极点的氛围让他喘不动气。
即使他是个外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绝望。
当时他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女孩，只见她死死地捂住嘴，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。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，慢慢的蹲下抱住自己，眼泪止不住的从脸颊往下流，嘴里小声的说着“对不起”。
崔荣宰没办法说出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，也没有办法用言语去安抚她，因为这场悲剧已经发生了，说的再多也没有办法逆转，只能在一旁看着她和家人相聚在同一空间却相隔于阴阳两面。
见小孩好久都没有动静，林在范把他转了个身，面朝自己。仔细一看，泪痕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了他的脸颊。
林在范用指腹将泪痕一一抹去，“别哭了。”
他红着眼眶的看着他，带着些许哭腔：“在范哥…她…她当时一直在说对不起…明…明明她什么错都没有…”
他怎么可能没听到呢。
他轻叹一声，把小孩抱在怀里，手掌在背后一下一下给他顺气。
“我知道。”但是什么都做不了。
等崔荣宰渐渐平复下来，林在范开口道：“荣宰，本来这世上就有很多不公，我们虽然没办法去改变，但可以尽量去弥补，这也是我们的职责，还有，”他突然轻轻勾起嘴角，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，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，“就算荣宰撑不下去也没关系，你还有我呢，觉得太难受的时候就站在我身后就好了。”
小孩摇摇头，“还是一起并肩站在一起比较好，我会努力让他们感受到在这世上最后的温暖。”
林在范轻轻笑道：“好。”
这时，死亡预警的警报声再次响起，崔荣宰怔了怔，随后自己的手被牵起，十指相扣。
“走吗？”
“嗯。”
此时已入深夜，城市在灯光熄灭后，沉寂在一片黑暗里。
文/吃薯片不打草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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